New York Penn Station 历险记

昨天晚上,我从Penn Station回家的时候,不小心和一个非洲人相撞了。此人大概比我高半个头,年纪三十岁以下,篮球运动员身材,上身穿亮黄色背心,下身好像是一个蓝色齐膝短裤,加上运动鞋发型之类的,造型介于篮球运动员和嘻哈歌手之间。我因为急着上厕所,道了一句歉就匆匆离去,没想到撒完尿出来之后此人把我叫住,跟我说眼镜被摔坏了,然后开始不停地念叨。内容大概有如下几点:

  • 他是学生。
  • 眼镜坏了要花一百九十五去修理。
  • 如果是非洲美国人我肯定挨揍,他来自加纳,碰上他是我的运气。
  • 这事你说怎么办吧。

以上三点重复了十好几次,中间还夹杂着类似错过车了之类的陈述。认识我的人都知道,我一向欺软怕硬,只跟家里人横,在外面就是一个包子。除了Sorry之外我基本啥话都没说,全程包子脸看此加纳大哥各种跳高。

话说认识我的人都知道,我这人相当财迷,人生中一次1998年左右在天津民权门附近被迫上交过一盘磁带,一次2004年左右在天津和平区某街道划车赔了10块钱,一次2006年左右在深圳南山铜锣湾广场打碎灯赔了100,这几件事被我视为奇耻大辱记了一辈子。在美国这个盛行羊毛的国度,岂有反被薅一把之理?所以我一直在等他开价,我估计他会开价一百,不过此人似乎是打着同样的主意等我开价。我当然不会跟他讨价还价,所以在他地N次问我怎么办的时候,我说要不咱们去警察局吧,留个记录,省得我跑了。

非洲大哥马上反问,你的意思是法庭解决啦?我心说这不废话么,表情还是包子脸。大哥面色一变,以上几点说辞之外,又加了几点:

  • 法庭很耗时间。
  • 如果他爸知道,我马上就要挨揍。
  • 他就算马上打我一顿,顶多也是警察局解决。
  • 我欠揍。(I’m gonna smack you.)

此外还有他来自波士顿啦之类的种种细节不表。我心想我当然知道自己欠揍,问题是你要揍人的话,多少也抱着装逼不成反被操的心态就好,就算我是包子,街斗中不可预料的情况很多,我又不是什么惜命的人……如果我是以先下手为强为人生信条的吾友王某人的话,咱俩现在早就在警察局做笔录了。不过当然我还是一副包子脸,只跟他说了一句话:

“你看我的手已经受伤了,真要揍的话,下手别太狠。”

大哥估计是没碰到过这种滚刀肉,纽约车站里人来人往,也不是可以轻易Hit and Run的地方。只见大哥右手作势要抽我(Smack,类似抽耳光的拍击动作,倒是一个信人),我早就等着他动手了,马上双手上举切换防御姿态。不过大哥只是做个样子,看到他手在自己腰间收手的时候,我的拳刚举到胸口,他把手放下我也把手收起来。大哥又把上面的话重复了几次,然后悻悻地走到售票机处。我一直在防止他突然冲过来突袭,看到他开始排队的时候,我回头走到Duane Reade里定了定神,然后想了一下,决定还是出站避避风头。

结果外面正好下大雨,我冒雨跑了四五米,进了车站旁边的Kmart。按理说,如果加纳大哥真是学生,有保险在修眼镜不应该太贵,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,假设他越想越窝火决定揍我一顿出气,最后还是会bad ending。所以我在Kmart里拟定了一下措施:

  • 从车站另一端上车,避免他在原来的候车厅堵我。
  • 下车之后,如果真的非常不巧他跟我同站,赶快跑。
  • 根据刚才他Smack的动作,此人动作不是特别快,我马上半蹲防御冲前抱摔,不见得会吃亏。

所以我热身了一会儿,然后找计划跑去坐车,除了下车之后遇到暴雨,浑身湿透之外一切平安。

最后总结一下,这事没啥好总结的,我不可能因为这种事以后就不会边走路边看手机(我去年也是在第六大道走路看手机撞掉过一个黑人大哥的眼镜,那个人是正经的非洲美国人,不过骂了几句就走了),毕竟生死由命,富贵在天。

Credit: 感谢程老师校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