合金装备5
合金装备5杂记
肺炎带来的隔离已经有三周了。合金装备5虽然是四、五年前的老游戏，但致命瘟疫的背景有点奇妙的应景感，而且我很久没写东西了，因此想动一下笔，活动一下头脑。
本来是想找一个角度写篇专门的文章，但关于这个游戏可以说的东西不少，所以以杂技的形式记录一下自己的心情。
剧透？
游戏出了快五年了，数据都被挖掘得差不多了，所以被剧透只能说自己不好。本来我已经很小心了，但在查找Ground Zeroes中如何奔跑得快点的过程中还是被狠狠地透了一下：有人提到“Venom Snake虽然跑得快但毕竟不是Big Boss本人”，那时候我还没开始玩The Phantom Pain。于是一脸懵逼，也没有本应该经历的感觉Venom Snake违和感的过程，非常可惜。
关于合金装备系列
Metal Gear系列的分类法有两种。一种是根据本身的名字，可以分为古老机种上的开山作Metal Gear，和现代机种上的Metal Gear Solid。另一种是根据主角的不同，可以分为以Solid Snake为主角，和以Big Boss为主角。Big Boss一开始作为反派出现，后来在以他为主角的各个作品中形象逐渐丰满，从某个角度中在玩家里更受欢迎。
我本人是合金装备系列的攻略玩家（看看攻略就相当于玩游戏了，相当于现在直播通关的云玩家），原因是我更喜欢动作游戏，潜入类游戏早期手感不够流畅，从攻略中感觉一下宏大的世界观就好。我玩过的包括蹭Toby机器通关的MGS2（寂静岭系列我一开始玩的也是寂静岭2，其实这两作都算是各系列中最脱线的作品），然后就是和平行者和MSG V。所以要说起来其实我对Big Boss更有感情，当初MGS2的结局简直让我莫名其妙。
虽然亲自玩过的不多，但因为MGS V跟和平行者的关系最为紧密，所以Ground Zeroes对我来讲非常自然，没有任何莫名其妙的地方。什么，Paz这个小婊砸被抓了？Miller让我去调查她知道啥机密情报，如果她不配合就做了她？好啊好啊，咱马上就出发！
关于Ground Zeroes
如果卖10刀的话可以说是史上最良心的预告片，结果40刀（后来降为30刀）的价格让其成为世上最黑心的预告片。跟《24小时：救赎》一样，以相当的篇幅讲述了本传的前置剧情。但GZ的意义并非如此：更重要的是，它引入了MGS V游戏的核心，也就是沙盒玩法。优秀的系统加上关卡设计，把这个流程两个小时的前传扩充成十几小时的正经游戏，相信也给了当年的玩家对随后的TPP相当的信心。
剧情上，GZ完美地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：终结并洗白了前作的反派Paz，引入了新的反派Skull Face，也为TPP制造了足够的悬念。在我心中有不少亮点。
人物塑造：Keifer Sutherland
我一向不太喜欢MGS系列中的Codec系统。我是剧情党没错，但合金装备电台的对话量实在太大，词汇量比StarCraft等美国公司的游戏高出一个等级，而且最糟糕的是没有任务简报，从线索到任务全在对话中体现，导致有的地方我不看攻略甚至不知道该做什么。David Hayer的口音也比较偏软，加上游戏系统本身动作性不足的部分，如我只前所说，跟动作游戏相比让人感觉很不爽快。和平行者我之所以能玩下去而且觉得不错，很大程度也是因为加入了养成要素，这样扮演+养成足以撑起一款游戏，就算动作性差点也不要紧。
结果GZ爆炸性地引入了Keifer Sutherland做配音和面部演员。要说硬度，Keifer本人和其塑造的人物，并不在Naked Snake之下。Jack Bauer杀起人来比Big Boss可利索多了。小岛秀夫也终于搞清了对话不是电影化这个早就该搞清楚的道理。相对于众多评论推崇的一镜到底的手法，我倒是觉得hard cut没任何问题，反倒是削减台词才是GZ相对前作高明的地方。从性格上来说，本来Big Boss也不应该是没事就用对讲机的话唠，GZ中的Big Boss可以说更接近我本身对Big Boss的想象：冷静而果断，刨开Paz毫不犹豫。唯一遗憾的是对Huey私自答应检查的行为默认了，按说在得知检查之后应该马上监禁Huey并通知取消检查的。但如果这样的话，也就没有接下来TPP的整个剧情了，所以也是没办法的办法。
关于沙盒玩法
我本人不是很喜欢沙盒游戏。Minecraft不用说，GTA系列我从来没有玩下去过（就算是神作GTV 5我玩了开头也就不想玩了）。从这点上看，没有明确的目的我是玩不下去的，抢一辆车转几圈揍几个人，这种行为基本上会让我马上陷入迷茫：如果这种无意义的行为很有趣的话，我干嘛不出门转一圈做点类似的事呢？如果没有目的性的话，开车出门去逛商场不是一样吗，我又何必玩游戏呢？可能因为我本来就不是会在没有shopping list的时候去逛商场的人，所以我也不想玩沙盒游戏。
但是GZ就不一样了。虽然是沙盒，但从一开始，你就有一个非常具体的任务。这个也是TPP的核心之一。就算任务本身会感觉情况变化，你也是带着任务在沙盒里的。后期你当然可以开着车带着老婆（误），骑着马牵着狗，在阿富汗转乱抓壮丁，但重点就在这：自由度对后期游戏是亮点，在前期自由度反而会削弱紧张感，造成游戏感觉不像游戏的迷茫感。之前我可能会觉得我对沙盒游戏或者对MMO有偏见，但现在我觉得我不喜欢那些游戏是正确的，起码小岛秀夫也是赞同我的游戏逻辑的游戏制作人。
关于音乐
要展现一个时代的风貌，音乐可以说是最直观的手段。相对而言，游戏的背景一般都是古代，现代，和未来，“最近的时代”这种背景并不是很常见。让我印象最深的音乐，并不是主题曲Nuclear和Quiet主题；GZ中，Chico拿起随身听，响起Paz最喜欢的音乐Here’s to You的时候，整个画风简直就变了。被废的腿骨，拷打的痕迹，一瞬间就融入了背景，伤痕仿佛也化为了勋章。
Here’s to you的歌词只有四句：
Here's to you, Nicola and Bart
Rest forever here in our hearts
The last and final moment is yours
That agony is your triumph
这首歌讲的是二十年代的一个案子。在美国，意大利移民Nicola和Bart在只有很有限的证据的支持下，因抢劫杀人被判死刑。作为排外主义背景下的冤案，这个案子促进了美国人权的发展，因此才会有所谓痛苦即是胜利的歌词。Paz喜欢这首歌大概是因为她觉得牺牲最终会被证明是有价值的。现实中，有些社会进步确实是由具体的人牺牲推动的，比如合金装备系列的主题核威胁，就是建立在日本平民牺牲者的基础之上；如果当初被爆的不是平民而是军队，恐怕对后世的影响将会完全不同。从我个人的私货角度来讲，中国共产党最聪明的一点，就是在实践中利用了《1984》里“掌握现在者掌握过去，掌握过去者掌握未来”的小说虚构理论，用“消除”而不是“批评”的手段，对待从张志新六四事件到佳士维权者的异见人士。即便张志新最终被证明是正确的，她仍然被从历史中完全抹杀。这样确实可以有效地阻止民权进步，可以说是这首歌的反面。
顺便提一下TPP中令我印象最深的歌The Man Who Sold the World。跟基于史实的Here’s to You不一样，这首歌本身和什么黄色潜水艇、自行车一样，是典型的艺术家嗑药high了产生另一个自己的幻觉的歌（也有一说是作者David本人担心自己有人格分裂），总之就算是提到精神健康角度，背景也不算太深厚。但是歌本身水平很高，所以翻唱不少，成绩也都不错；国内比较推崇Nirvana，不插电版本流行程度比较高（我也之前只知道这个版本）。但不能不说众多版本都主要体现迷茫感，同时也是原作本身的意味。MGS V中选用的Midge Ure的版本唱出了原版和其他翻唱版没有的豁达的感觉，跟游戏主题更加符合。
关于The Phantom Pain
Ground Zeroes所有的设计几乎都是成功的，镜头、Keifer、沙盒这些优点重复几次几十次（选曲除外），就变成了TPP。可惜的是就长度和流畅感而言，TPP并没有一关能可以和GZ媲美（救Chico - 找Paz - 救Paz三段目的，TPP大多是两段转折）。跟《24小时》一样，前传是电影，正传则是分集电视剧。如果没有这个体裁限制，寻找并保护Code Talker，对决Skull Face这几个有To be continued的地方，可以作为几个整体存在。关卡分为Mission和Story两类，也许感觉会更好。
关于肺炎
虽然把声带寄生虫和肺炎联系起来过于牵强，但当我玩到感染在基地中传播开来的章节的时候，还是感到一阵心悸。如果找不到传播规律，好不容易绑架来的士兵一个个倒下的情景，实在不适合在隔离期间玩。可惜的是，五年前游戏中就说明了，有疾病出现要马上隔离。而五年后的现实中，WHO竟然因为政治原因，发布“不建议某些国家停航”的混蛋建议，最终导致病毒几乎毫无抵抗地传播到欧洲。WHO本来应该是由专家组成的，政治中立的组织，现在卫生组织的腐败程度简直超过安全理事会，在胡萝卜和大棒面前不屈膝者，几稀。
关于Quiet
可以说是史上最强的女角色。如果角色塑造比她好，衣服一定穿得比她多。如果衣服比她穿的少，则角色塑造的境界，一定不如Quiet高。在经过婊力120的Paz之后，Quiet的治愈力可谓令人感动，而且和被感染的士兵们一样，是真正属于Venom Snake的人物。如果她知道泼硫酸（误）的人和Venom Snake有复杂的关系，也许能走上不同的道理（大雾）……
关于主角
虽然复仇者“毒蛇”并不是Big Boss本人，作为精英医疗兵也许年龄更小，但扮演他的时候，我还是忍不住想到一个问题：从八十年代起，伴随我们成长起来的那些游戏角色们，后来都怎么样了呢？处在童话世界中的Mario、Luigi、桃子公主不算，魂斗罗主角被诬陷入狱，双截龙主角女友被杀。合金装备主角Solid Snake最终在2014年拯救了世界，但后来我们发现，真正的主角Big Boss和他的替身Venom Snake身上的故事更令人唏嘘。
跟这些老家伙一起成长起来的，是现在40岁左右的中年人。他们不像Venom Snake一样多处残疾，但颈椎腰椎肠胃多种慢性病已经并不罕见。就像Venom Snake有家人一般的钻石狗成员一样，他们也有自己的家庭和朋友，但从这个年纪开始，有些人已经开始渐渐离开这个世界。Venom Snake的命运在初代Metal Gear中已定，但和中年人们一样，最终也不过是由下一代从他们手中拿过接力棒而已。
中年人们的故事其实已经结束了，他们只是生活在自己的幻痛之中。年轻人的故事才刚刚开始。